倘这些纸张是自己信笔涂黑了的,也倒没什么可抱怨,只不要被别的不相干的艺术家,挥毫泼墨,成就一副看似壮丽的写意,回头捧圣水般虔诚地端着去给行家鉴赏,却被告知不名一文。这可真是值得花点时间认真懊悔的遭遇。只是,懊悔些什么呢,怨天尤人,还是三省吾身?
国人固有举世艳羡的传统文化,借这点子底蕴,个个也都很自以为是天生的艺术派,时不时就要展露天分,顺手抓来路人甲的纸本,瞬间天马行空流光溢彩,名之曰珍藏,郑重交回原主,并吩咐惜之学之重之。
原主毕竟也是上古留传至今的同族,与艺术派共享举世纳闷的传统道德,于是对于被抢了本子,被涂了画作,被交待惜之学之重之,虽心中或有不满怨怼,面子上绝不能就破口大骂,必得孺子受教,感激涕零。而待到家转,豪放派或者扯烂本子扔进灶台化烟,婉约派或者月下幽叹独泣无可奈何,矛盾派或者将那页撕了又粘起来,也有迟钝派——那是一定的,抱着真迹爱不释手,算是诸公里最幸福的一枚。
这是一种情境。还有别一种。
那就是艺术大师欲赐墨宝,台下小儿不肯就范,或踯躅不前,或立如磐石,甚或赶紧把自家的本子利索揣怀里,转身走。地球固然不会因为一个人不让别个在自家白纸黑纸上乱写乱画而炸裂,艺术大师的法坛却会的,因为非但大师本尊要吹胡子瞪眼,连带其他已经主动被迫或者干脆上当受骗被涂了“到此一游”的们,也要敲锣打鼓,群讨叛逆。声势之大,使得地球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忘了事实:他们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的不值一提的私有物,何以竟落得盗抢神圣不可侵犯的公共财产的罪名?
道理也简单,因为他们不仅迎风扇了大师的脸巴子,那响亮的啪啪声并让追随者们臊得脸上发烧,头壳里发昏。于是为维护自尊故,坚决打击不(盲)从势力,于是原本几张纸的破事儿,终于演变成纠缠一生的争夺战。
可这究竟也不只是几张纸的破事儿。至少太宰在已走完的大约三分之一辈子里,如此坚持着——无论白纸,黑纸,铜版纸,新闻纸,无论纸上是正经的隶书,发狂的草书,上课打瞌睡时画下的无意识的线条,或者干脆团成了团儿又展开之后满布的褶皱,都希望它出自自己而不是别的任何什么人的手——因为这里将记着太宰的一生。
步骤:
竹炭粉,一度被炒得火热的食品添加剂,此番的加入,纯属一时兴起找乐子,想看看黑色瓦片的模样。没有的可省略,或替换为其它同类粉如抹茶。顺便唠叨,所谓竹炭的神奇功效,排毒神马的,宣传需要而已,无谓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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