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要“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度了之后,便将这心硬塞在别人的腔子里,装作不是自己的,而说别人的心没有他的干净。——鲁迅《“小童挡驾”》
唯心论原本是反物质的,柏拉图以为理念是空,现实是色;后又进化得了主观唯心论,反物质变了轻物质,于是贝克莱思想着主观精神是皮,客观事物是毛;再后又继续走极端成就了唯我论,无物质取代轻物质,于是笛卡尔宣布,世界彻底纯净了。
中国古代也有穷极无聊摆弄哲学的,自然也就有流派,自然也就有唯心派,如孟、庄;虽时代久远,但因了为同胞的缘故,他们的故事和言语听来总是更有趣些。
庄先生和惠先生是好盆友。话说有一日,两人相约在外散步,路过一桥,桥下有河,河中有鱼。庄先生观摩了一阵子,不由感叹,鱼儿悠游自在,真心快乐啊!
旁边那位惠先生——首先还是得介绍他的身份,隆重地——他是战国时期名家鼻祖,同时身兼合纵梯队大队长。理论上他的业务应当是比较地繁琐:这厢要刻苦钻研宇宙万物,那厢要组织纵横家们四处耍嘴皮子,偶尔还得客串魏惠王的宰相,顺便与张仪闹别扭……各种忙。
总之惠先生也是一枚脑子和嘴巴都不太得闲的主儿,于是听到庄先生这句其实没有所谓的闲聊之后,职业病不由得又犯了,脱口诘问,你不是鱼,如何知道鱼的快乐?(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正常情况下,一个巴掌总是拍不响的,除非旁边那个巴掌没戴手套并且也想拍。偏庄先生就是这个不甘做闷葫芦的巴掌:你不是我,如何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先生心下琢磨着庄盆友的话貌似也有些道理呢,于是退一步回:我不是你,自然不了解你;可你也不是鱼,所以你也不会了解鱼!(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庄先生那双雪亮的眼眸闪着阵阵狡黠的光,此番对白胜负已分:是你先问我“在哪里知道鱼的快乐”的,既然这么问,显然已经知道我知道鱼的快乐咯,那么我现在来告诉你,我是在河边知道鱼的快乐的。(子曰‘汝焉知鱼乐’,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惠先生大约没有料到庄先生会在最后玩一把文字游戏。“焉”自然是可作“如何”讲,也可作“在哪里”讲的。可怜古代的文豪哲圣们,有多少争论是因为某个字承载的意思太多导致了有意无意的误解和曲解而产生的?
鱼的快乐与否,眼下常人似乎还是不得而知的,我们一般只尝得到鱼肉的味道,或者不幸运的如太宰这般,笨到吃带鱼也可能骨鲠在喉的,偶尔也可以体会到被鱼刺扎的痛感。
现下基本灭绝了吃生猛游水河鲜的机会,只剩得鱼柳。虽然被鱼刺卡到的风险基本降为零,但鲜鱼的风味也大有随着那套骨架烟消云散的态势。不过太宰常常是会皈依了唯心派的,那便是鱼柳当成鲜鱼烧,心思到了,味道也就有了。
材料:
步骤:
除却鱼刺的威胁,烹制鱼柳的另一大优势就是简便。首先不消宰鱼洗鱼弄到满手腥,其次也不必考虑要将鱼身竖放以使鱼肉均匀受热。当然最满足的还是入嘴的那一段,没有刺的鱼肉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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